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在抗肿瘤赛道上,吉利德的努力不乏负面结果。尤其是近期以来,临床被叫停、数据受质疑,乃之裁员风波都令其深陷疲态。
但上周,吉利德选择后退一步,对自身长期前景进行展望——2030年之前,吉利德要成为癌症治疗领域的主要参与者。根据这份雄心勃勃的规划(Oncology Deep Dive),到2030年,吉利德将有三分之一的收入来自抗肿瘤管线。
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吉利德对近些年迫切转向肿瘤创新市场目标的一次重申。2018年底,吉利德为自己找到推动这一转型的新舵手——此前在罗氏任职30年的Daniel O'Day。随着Daniel O'Day的上任,吉利德频频传出动静。
Daniel O'Day开启的肿瘤计划已过去了三年,但吉利德距离变成“更好的自己”,还存在一段难言平坦的道路要走。
抗肿瘤创收占比三分之一意味着什么
吉利德最近一次年报显示,270.08亿美元的销售额中,HIV药物Biktarvy以86.24亿美元位列创收单品第一,紧随其后的是卖出55.65亿美元的COVID-19药物Veklury。与之相对,只有合计不到20亿美元来自肿瘤治疗药物。
具体来看,2021年的肿瘤领域销售额来自六种产品,其中主要是ADC药物Trodelvy(3.8亿美元)、CAR-T细胞疗法Yescarta(6.95亿美元)和Tecartus(1.76亿美元)。
因此,想实现抗肿瘤管线创收占比由当前的4.6%,提高到2030年的超过33%,吉利德无疑得对自身产品结构进行深度转型。问题在于,该以怎样的增速作为参照,估算背后的努力大小?
COVID-19似乎是需要撇除的因子。虽然近两年吉利德保持约10%的整体年营收增速,但这种发展很大程度依赖Veklury。
2020年5月,SVB Leerink分析师Geoffrey Porges在一份报告中透露,吉利德将Veklury视作一款具有“多年的商业机会”潜力的药品,而不只是在COVID-19疫情期间获得一两年的短暂收入。从长远角度来看,Veklury可能会被当成某种战略物资被国家层面储备。
不过,这是在小分子口服药物获批之前的故事。随着默沙东、辉瑞更具竞争力的竞品涌现,加之更多同样备受期待的治疗药物纷纷走到后期,Veklury的创收能力可能会在2030年之前大幅回落。
假设不纳入Veklury的部分,吉利德2020年的营收同比下滑约3%,2021年这一指标的增长才回升至不到1%。从这个角度看,只要抗肿瘤管线取得持续突破,相应销售额占比快速上涨的可能性较大,至于是否达到“三分之一”的目标,还有赖于这种潜力能在多大程度被释放。
尽管2021年的肿瘤业务占比尚小,吉利德仍将超10亿美元营收作为进军这一赛道的标志性节点,它相信,这些正在成长期的药物,其销售额还会继续增加。
以吉利德作为战略高地布局的细胞疗法领域为例,2021年,Yescarta的销售额为6.95亿美元,较上年同期增加23%;Tecartus迎来首个完整财年数据,实现1.7亿美元的销售收入。
表现更加亮眼的,是销售额同比增长675.51%的Trodelvy。Trodelvy的快速增长,得益于三阴乳腺癌和尿路上皮癌患者用药比例的进一步上涨。2021年,Trodelvy进入欧盟、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地市场,这都有助于其持续创收。
另一方面,吉利德认为,实现抗肿瘤管线达到三分之一的营收占比,也离不开目前正在研发的20种药物。
Oncology Deep Dive资料展示了吉利德的新蓝图。20种药物和已获批的产品,被吉利德投入30项肿瘤适应症的临床试验,预计到2030年将有20多种适应症获得批准。此外,吉利德还计划重点探索组合疗法,这部分在要开展的50项肿瘤适应症研究中的比重超过一半。
撤市、裁员、停临床
“买买买”的隐忧
抗病毒起家的吉利德,最为津津乐道的故事之一,是为业界带来治愈丙肝的希望,甚至一度要革自己的命。但在理解这家公司时,更值得留意的却是背后的资本运作模式。
2011年,市值300亿美元的吉利德,以110亿美元的高价收购Pharmasset。这次豪赌带来的两款在研抗丙肝新药获批后,让吉利德的市值翻了五倍有余,跻身全球制药行业前列。实际上,此类驾轻就熟的操作,也被用在吉利德进入肿瘤治疗方面。
Zydelig是吉利德在2011年收购Calistoga Pharmaceuticals获得的一款候选产品,三年后,被FDA加速批准上市,作为首个PI3K抑制剂与利妥昔单抗联用治疗复发性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CLL),以及单药治疗复发性滤泡B细胞非霍奇金淋巴瘤(FL)、复发性小淋巴细胞淋巴瘤(SLL)。
从最初表现来看,上市半年,Zydelig的销售额达2300万美元,次年更是猛增至1.32亿美元。彼时,Evaluate Pharma分析师预计,到2020年,Zydelig的年销售额将突破12亿美元。但好景不长,随后EMA就出于严重的安全担忧,对Zydelig进行复审调查,期间一系列涉及Zydelig的临床试验被暂停。
由于未能完成Zydelig后续临床试验以确认疗效和安全性,今年1月,吉利德将该药的两项适应症(FL、SLL)从美国市场撤回。而除了这款标志性药物的风波,吉利德“买买买”的策略也受到更多质疑。
2017年8月,吉利德以119亿美元收购Kite。不过营收回报上,Kite带来的Yescarta却未达预期。吉利德2019年财报显示,Yescarta销售收入4.56亿美元,与Leerink Partners分析师在吉利德收购Kite时做出的“20亿美元年销售峰值”预测存在很大差距,被该分析师列为“过去10年最糟糕的交易之一”。
如果业界对吉利德重金收购Kite而惊讶,那么2020年9月,又一笔高达210亿美元的交易或许已经足够令人感到“敬畏”——美国华尔街的分析师用“高昂的价格”“大胆的举措”来形容此举。每股88美元的收购价格,相较被收购方Immunomedics的收盘价高出108%。
这次,吉利德买下的是刚获得FDA批准上市的首个Trop-2 ADC药物Trodelvy。而推动这笔交易的,则是从罗氏挖来的吉利德新任CEO Daniel O'Day,后者被认为在领导肿瘤药物研发方面卓有成效。
但这笔交易不到两年,部分投资者已经开始对Trodelvy表达失望。3月初,吉利德公布一项关于Trodelvy的III期研究(TROPiCS-02)数据。虽然达到PFS的主要终点,吉利德却并未确切回应投资者密切关注的PFS受益是否具有“临床意义”问题。
TROPiCS-02数据公布同期,吉利德着手解雇位于新泽西州Morris Plains——Immunomedics前总部——的114名员工,裁员计划在4月、9月和12月分三批进行。
有分析人士对Daniel O'Day的交易能力提出质疑,而这种指责也涉及另一家被收购的公司Forty Seven管线。
1月,FDA叫停了CD47单抗Magrolimab与阿扎胞苷联合治疗的部分临床,原因是研究者报告的疑似意外严重不良反应在治疗组之间明显不平衡。直到本月,FDA才恢复该研究在美国的患者入组。
吉利德表示,这并未对2023年预计进行的第一次中期分析产生影响,却也无法否认,这个插曲增加了其三分之一收入来自抗肿瘤管线的不确定性。
跳出围追堵截
整合能力或成关键
援引弗若斯特沙利文的数据,全球抗肿瘤药物市场规模2020年达到1503亿美元,预计到2022年扩大至2099亿美元,2020-2025年的复合年增长率为15.2%。
进一步从分类对比,目前,全球抗肿瘤药物仍以靶向药物为主,占整体市场的60%以上;免疫治疗药物占比超过化疗药物,市场份额达23.4%。预计到2030年,免疫治疗占比将接近47.6%,而靶向药物的份额将降为42.2%。
面对这个方兴未艾的领域,吉利德不缺机会,可是也远非坐享其成。单从数字而言,吉利德的肿瘤业务营收规模还排不上世界前十。
独占鳌头的BMS,去年就有6款肿瘤药销售额超过10亿美元。其中,也包括全球首个获批靶向BCMA的CAR-T细胞疗法Abecma。
罗氏的“三驾马车”Avastin、Herceptin和MabThera/Rituxan销售额均出现大幅下滑,但绝对值仍在较高位。并且,新型HER2+靶向单抗Perjeta和PD-L1单抗成为罗氏肿瘤业务的中坚力量,ADC药物Kadcyla也进入重磅行列。
至于默沙东,其肿瘤板块可谓是单品打天下。光是获批数十种适应症的PD-1单抗Keytruda,2021年带来171.86亿美元营收,势头压过一众肿瘤免疫疗法,直奔“药王”头衔而去。
紧随其后的诺华同样不甘示弱。4月,诺华又一次进行架构调整,计划整合制药和肿瘤两大业务部门。这两个部门源自2016年5月的拆分,但随着业务边界的模糊,诺华决定将二者合并为一个创新药物部,实现肿瘤业务的聚焦。
吉利德在肿瘤治疗市场的尴尬之处在于,当前既没有一个成熟的重磅药物获批,后续管线也被一众药企紧逼。例如吉利德进展最为领先的CD47赛道,信达生物的竞品Letaplimab(IBI188)同样进入III期临床,跟Magrolimab差不了多少身段,更遑论后面一大批本土Biotech的进场,可能最终以价格优势带动CD47单抗市场的竞争白热化。
能令吉利德引以为豪的,其中一件大概是这家成立不到四十年的创新公司的资本运作能力。在Oncology Deep Dive的资料中,吉利德罗列了多家关键合作伙伴,以期迅速提升自己在肿瘤领域的话语权。
也不排除,吉利德将继续利用资本杠杆,直接买入创新资产。但相比交易,或许后续的整合能力才是帮助吉利德走出困局的关键。
正如在卷入撤市风波的Zydelig案例中,吉利德不无遗憾地表示,“FL和SLL的治疗环境已经发展”:拜耳的Copanlisib于2017年获批,次年Secura Bio的PI3Kδ/PI3Kγ双重抑制剂Duvelisib上市,2021年TG Therapeutics则推出更优异的TGR-1202。
已经在Zydelig上吃过一次亏的吉利德,还会有下一次吗?相比这个需要时间回答的问题,恐怕吉利德更迫切的是行动起来。对于这家公司,推动多元化的原因从未像过去一年那样明显。
2021年,吉利德几乎是全靠Veklury“挽尊”。但与其为这款COVID-19抗病毒药物带动近11%的整体业绩增长而高兴,不如为吉利德从长期依赖HIV和丙肝产品的局面败退到这场不确定的疫情推动的单品上而担忧。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不得不说,这句话用在当下的吉利德很是贴切。
责任编辑: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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